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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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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這些日子,柴夫人被柴貴姬接入宮中去,雖說也有平安的音信兒捎回來,但柴恒的婚事迫在眉睫,再怎麽也該將老人家接回來,過些日子就該娶媳婦進門了。

思來想去,柴恒還是向皇帝提了這個不情之請,說是要進宮見一見妹妹。依著阿翎的說法,皇帝這麽些日子就是——“純粹的精蟲上腦,情聖屬性發作了”,於是很大方的同意了。

確定了身上並無佩刃,柴恒這才被一路領進後宮。後宮一向出現的真男人就只有皇帝或者皇子們,身邊的太監盯得也是緊,生怕這前任的狀元郎做出什麽事來一般。

鏡頭轉向柴貴姬,自從小產之後,她才知道什麽叫做風生水起。皇後一朝被禁足,放眼宮中,就她最大,皇帝也是禮遇有加,雖說早就冷了心,但柴貴姬也是不會拒絕皇帝的恩寵,只盼皇帝能早日廢後,那樣她也算是安了一顆心。

只是這話,像柴貴姬這樣聰明的人兒,是從不會說的,甚至連一點端倪也不會顯露,還很賢惠的勸起了皇帝將皇後放出來。

雖說,皇帝就跟沒聽到似的。

這樣悠閑的日子,這位除了名頭上還不是皇後的貴姬娘娘,一聽兄長要來,倒也是極為歡喜的,早早的就泡好了茶,等著兄長前來。

柴恒一路到了柴貴姬的寢宮,那小太監先行退出去等候。柴恒進門後,緩緩行一個禮:“臣給貴姬娘娘請安。”

“你我兄妹,此處又沒有外人,哥哥何必如此?”柴家雖說有三個男兒,但除了眼前這位是她一母同胞的,剩下那兩位,也就是個哥哥。

柴恒一壁應下,一壁納罕,尋思著如何不見母親,還是坐下,呷了一口楓露茶,見妹妹眉飛色舞的,也就不忍說什麽,只管聽著妹妹的話。

柴貴姬如今興奮,畢竟眼瞅著就要登上後位了。她原本就不是個安分的,雖說表面上就是個高潔得不能再高潔的。撥了撥手上的珠串,她這才笑道:“我原本也是想著什麽時候能夠見哥哥一面,如今倒也是不必我開這個口了。”

“皇上心疼貴姬,此心此意,臣見了也是動容。”想到妹妹上回那驚世駭俗的話,柴恒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。雖說柴家人都是有雄心壯志的,但這雄心壯志,可不是說要推翻皇帝,“貴姬與皇上自然不會離心。”

“不會離心?”柴貴姬微笑,還是搖頭,“哥哥,你且看著了皇後?她與皇上夫妻多年,不是說禁足就禁足了?帝王家的寵愛,實際上什麽都不是。若是我,早早的將權力握在手中,勢必不會落得如此下場。”

其實有時候吧,你就是想握,也該看看上面那位讓不讓你握著。

柴恒知道這妹子倔強,一旦冷了心,就是別人將心窩子給她看了也沒有什麽用處,當下也就閉口不言。在柴恒心中,雖說認可柴貴姬的才能,但柴貴姬再怎麽,也不過一個女子,難道真能如武媚一般翻了天去不成?

柴貴姬見兄長不說話,也知道這話說得太過,唯恐隔墻有耳,也就不再提此事,道:“哥哥如今還好麽?娘親還好麽?我聽說哥哥與蕭家的姐兒定了親事,可是真的……”話沒說完,便見柴恒瞪大了雙眼,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要從眼眶中射出來一般,就那麽瞅著自己。思忖片刻,並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話的柴貴姬輕輕問道:“哥哥?”

“娘娘的意思,便是母親不在娘娘宮中?”柴恒這下可驚得不輕,若是母親不在宮中,這麽多日子,又是去了哪裏?

“哥哥什麽意思?宮中幾時許了外臣之妻來住?這話若是傳開了,休說母親晚節不保,連皇上一張顏面也是沒有了。”

柴恒見妹妹微微含怒的模樣,一時也是埋怨起了自己的腦袋短路。依著皇帝這樣想要給天下人做個表率證明自己是明君的性子,又怎麽會讓這樣的事出現在自己身上?但若是母親不在此處,又……

柴貴姬見兄長目光游移的樣子,也是回過味來,低聲道:“哥哥的意思是,有人假傳我的意思,將母親接了去?”

“正是如此,那日我尚未下朝,一回家中便聽聞母親被娘娘接入宮中小伴。原本那日午後母親就該回來,誰成想一直到了傍晚,才有一人來宣旨,說是貴姬要將母親留在宮中陪伴。我見那人是皇上貼身的內侍總管薛慶林,也就沒有在意……”柴恒不住的拍著自己的腦袋,這事上他竟然出了紕漏,如今又在哪裏去尋母親?

柴貴姬一雙柳眉登時倒豎起來:“哥哥!這樣大的事,你竟是不肯知會我一聲?如今弄丟了母親,可有怎生是好?”

“興許是皇上……”說到這裏,柴恒自己都說不出來了,若是皇帝,那這事兒就更是說不清了。皇帝瞞著別人將外臣之妻接入宮中,除了做那等子茍且之事,還能是什麽?

“只怕不是皇上。”柴貴姬伺候皇帝這麽多年,也是摸得到一點子皇帝的脾性,“這等子事,一旦傳開了,休說柴家沒有臉面,便是皇上也要吃癟,薛慶林是什麽身份的人,一旦出面必然惹眼得很,皇上又怎會糊塗至此?只怕是有人易容將母親劫走,只為要挾柴家……”

“要挾柴家?”柴恒此時的表現,實在不像是個狀元郎,“難道是……”

“皇上對柴家好的緣故,無非是要糾結世家的勢力來對付秦王餘孽,咱們都能想到的事,秦王的餘孽自然也能想到。”柴貴姬瞅了自家哥哥一眼,實在懷疑這哥哥智商怎麽跟跳水似的,“只怕就是如此,要惹得柴家和皇上翻臉。”若能翻臉,她也不會隱忍這麽些日子了。

柴恒頷首稱是,又想到母親不知下落,心卻安了下來:“沒有達到目的,他們還不會如何母親。只是此事便能看出,宮中只怕是由內應,還請貴姬多多留心一二,臣在宮外,必然也會派人尋找母親的下落。”

“哥哥放心就是,我自然全力以赴。”柴貴姬頷首應下,心中也不禁急了起來。現在都被人在頭上撒尿了,她又怎能不怒?何況對方的來歷雖能猜到,但究竟是誰卻說不清,此時被動極了。

幽幽嘆出一口氣來:“皇上那秉性我再清楚不過,宮中有內應的事他應當是知道的。如今我若是能在皇上最終問出什麽倒是好,就怕皇上對我不甚放心,不會告訴我任何事……”

兄妹倆相視一眼,深深覺得這話並不無道理,皇帝心機深沈,又怎會將這種涉及到朝政的事說出來?更不說,柴貴姬是女子,斷然不該聽到這些的。

正想著,卻聽門外一聲高唱:“皇上駕到——”兩人楞了片刻,忙起身接駕不提。

皇帝今日氣色倒是極好,一手攜了柴貴姬,一手將柴恒虛扶起來,坐到主位上,微笑道:“你們兄妹二人難得相聚,愛妃與愛卿切莫怨朕不近人情,要來做個偷聽賊了。”

柴貴姬不愧是個人物,聽了這話,嬌羞一笑,瞋了皇帝一眼:“瞧皇上說的,臣妾與哥哥不過說些家長裏短的,難道皇上還有興趣不成?”

皇帝笑道:“朕如何沒有興趣?愛卿只怕不日便要成親,朕這作妹夫的,自然要大禮相賀了。”

這話險些唬斷了柴恒心神。就是皇後胞弟兵部尚書顧亦寒都不敢喚皇帝一聲“姐夫”,現在皇帝倒是自甘墮落自居成了“妹夫”,這難道是在變相的說明柴貴姬的確是皇帝屬意的皇後了?

柴恒滿腦子的想入非非,柴貴姬倒是淡然,起身下拜道:“皇上擡愛了,臣妾不過一介妾侍之身,又如何當得起皇上這樣的愛護?”

“你自然當得起。”皇帝嘆道,“朕總是想到咱們的孩子,若非朕識人不清,又怎會……顧氏一向賢良,如今看來,不曉得她在身後做了多少朕不曾知曉的事,以致天怒人怨,害了咱們的孩子。”

對於這話,柴貴姬還是抖了抖,維持住了臉上的笑意:“皇上言重了,是臣妾與孩子無福。”想到那孩子從自己身體中落出來小臉青紫的模樣,柴貴姬眼中還是有了些淚水。

再怎麽心狠手辣,那始終都是自己身上的肉。

見柴貴姬如此,皇帝輕輕攜了她的手,細細拭去她的淚:“你也切莫傷心,咱們必然還會有孩子的。”又轉頭看著柴恒,“待愛卿成婚那日,朕必然會送上大禮的。”

柴恒哭笑不得,還是硬著頭皮應承下來。還成婚呢,老娘都不見了,還成什麽婚?只是這話,倒也不敢叫皇上知道,不然,少不得又是軒然大波。

柴貴姬也是演技派,就著皇帝的手擦幹了淚,悶悶一笑:“臣妾原本想著,興許是有奸人離間帝後感情。如今想想,皇上乃是明君,若說世上有人看不過眼皇上,定是那些子秦王餘孽了。”

皇帝臉色如常,話中倒還是謙和,只是上位者的氣勢暴露無遺:“再如何,他們也是成不了什麽氣候的。”又笑道,“你只管好生將息著,待愛卿成親之日,你我一壁去祝賀如何?”

皇帝都肯紆尊降貴了,這簡直是天大的榮耀。柴恒腦門上汗都要下來了,見皇帝說得極為真心的樣子,咬了咬舌頭,才忍住不說話。

柴貴姬也是施施然笑著,心中惱恨極了,卻也無計可施。皇帝打定主意不松口,難道能逼問麽?一時之間,那氣血直往腦門上沖,但面上還是一番風情萬種的溫婉模樣。

前文且說柴貴姬因著自己給自己下藥落了孩子的事,身子受到了不少的影響,有事沒事小腹便鈍鈍的痛,有時候甚至整宿整宿睡不著覺。這會子她一動怒,也不知道牽扯到了哪根神經,立時開始發作了。

兩個七尺男兒被這陣仗唬得不輕,見她忽然小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一手捂住肚子,痛呼聲已從嘴中吐了出來。再定睛一看,下邊連血都出來了。竹雨明白出了什麽事,慌忙扶住柴貴姬:“娘娘——”又一疊聲道,“快些宣太醫來。娘娘只怕又不好了!”

皇帝倒也是絕世好夫,半點不顧這血腥沾染的壞處,一把抱起柴貴姬便進了內室,柴恒雖說是兄長,但男女授受不親,也就來外面等候。

皇帝將柴貴姬放在床上後,才問道:“她常如此麽?”

竹雨哪裏敢說是為什麽?就支支吾吾的搪塞著。說是原來就有的病癥,怕是休息了也就好了。

皇帝心眼本來就不知比旁人多幾個,悶悶的應下,也不再問,竹雨卻是心慌了,唯恐說得多錯的多,忙拉住柴貴姬的手,低聲寬慰著。

太醫來的導師極快,給皇帝請了安,一壁給柴貴姬診脈一壁道:“怎的又發作了?給貴姬娘娘開得方子可吃了?”

竹雨一邊應下,一邊給太醫使眼色,讓他千萬別在皇帝面前說溜了嘴,不然大家一條繩上的螞蚱,到時候柴貴姬活不了,自己也要跟著吃掛落。

太醫院諸位個個都是人精,哪裏還要她提醒著?只是這一診下來,太醫臉色頓時難看了不少。皇帝又立在一邊,要是不說便是欺君之罪,組織了一下語言,拱手道:“皇上,恕臣直言,貴姬娘娘只怕是身子壞了。原本調理多日怕還能恢覆,只是如今又見了紅,只怕日後再不能有生養了……”

這妃嬪的價值就是給皇室繁衍生息,沒有生養,無異於是說她失去了任何價值。竹雨一張臉也是白了,目光不住的游移在柴貴姬和皇帝身上。皇帝鐵青著臉,也是點點頭:“她日後會一直這樣嗎?”

“好生調理約莫是不會的,貴姬娘娘原本就被寒性藥物傷了身子,這才成了這樣……”太醫雖說說得模糊,但還是吐露了一點消息,“日後也只能如飛燕合德姐妹了。”

飛燕合德姐妹,當年用了息肌丸傷了根本,煮盡羊花也沒能懷上孩子。

皇帝臉色陰晴不定,竹雨眼角更是突突直跳,兩人皆是看著床上的柴貴姬,屋中靜謐得沒有一絲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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